姜南抬腿爬上冲水箱，往旁边看了一眼，里面蹲着一个短头发的女生，身形小小的，埋着头小声啜泣。姜南没吱声，又爬上门框，小心的跳下来，没看到地上有水，脚底打滑还差点滑了一跤。她拿走隔壁门上的拖把，把门打开。“喂。”余窈蹲在地上抬头就看见这一幕。17岁的姜南站在门口，像城堡里的公主一样。高贵、精致、大方，又有阳光的朝气。身上的水映看着就像是误落凡尘的精灵，不小心沾了尘埃一般。很多年以后，27岁的余窈把这一幕称为救赎，是姜南对18岁的她的救赎。如果没有姜南，自己这辈子都活在泥沼里，暗无天日，永远没有仰头看朝阳的机会，这一幕余窈记了一辈子。余窈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，身上的校服在往下滴水，她看了一眼姜南，又迅速低下头。“谢，谢谢你。”“你说什么？”“谢谢你。”余窈蚊子般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，姜南仔细听了听才算是听清楚。姜南转身去水龙头处洗手。“她们为什么锁你？”“……”“经常这样？”看余窈畏畏缩缩的样子，不像是第一次被锁在这里，身上都湿透了，厕所的温度比室外低，女生白皙的胳膊上全是被冷出来的细小的鸡皮疙瘩。单薄的校服有些透，清晰的映出女生粉色的肩带，肩背骨也能清晰的看到，实在是太瘦了。“我……我，我是住校生。”余窈麻木地扯起衣服、收紧，用劲拧干水分，来回几次，才总算不再滴水。姜南听班上的八卦们说过，嘉立的住校生，都是家庭特别贫困，但是成绩数一数二的学生。学校免了学费，提供住宿，学生只用出生活费，但就这样食堂的饭菜对他们来说也并不便宜，许多住校生都只能吃一些便宜的饭菜，很少沾上荤腥，大多数都是瘦瘦的，有些营养不良。“去把衣服换了。”“给你，你……你手臂受伤了。”余窈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创可贴，递给姜南。姜南看着余窈摊开的手掌，手心里是粗糙的老茧，一个皱巴巴的，湿了边缘的。很普通的创可贴，街边药店都有的那种，就躺在余窈满是茧子的手心里。姜南和余窈走出厕所，就分成两路，余窈回宿舍去换衣服，而姜南则是去了放体育器材的储物室。……器材室里，姜南挑了一把红黑色的棒球棍，拿在手上掂了掂重量。“还行。”静谧的空间里，只听得到门外走廊轻轻的脚步声，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来。“哒，哒，哒，哒，哒……”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了，一秒，两秒，脚步声又开始了。“哒，哒，哒，哒，哒。”她进来了，在姜南的背后停下了。突然，姜南一个转身，提起棒球棍就挥下去。“啊，啊啊啊……”棒球棍在离林诗琪的脑袋五公分的距离急刹车。“啊，姜南，你要谋杀我啊。”吓破胆的林诗琪抱着脑袋大喊大叫，颇为滑稽。“谁叫你鬼鬼祟祟站在我后面，我以为鬼呢。”姜南收回棒球棍，往后退了一步。“谁鬼鬼祟祟了，我正大光明的好不好，你才是鬼呢，你全家都是……”话还没有说完，姜南手里的棒球棍已经朝她袭来，棍风扫过林诗琪的脸颊，棍子轻挨在她的右脸上。“嗯，继续，继续说。”“咳咳，那啥，你拿棒球棍干什么。”林诗琪轻轻的把脸上的棍子移开，悄悄的往后挪了挪。“管那么多呢。”姜南绕林诗琪，走出器材室。“你是不是要找盛荧？”林诗琪追着姜南跑出去。“拿棒球棍是要找她报仇吗？”姜南脚步一停，林诗琪刹不住脚撞姜南背上，把她撞了个趔趄。“你今天没吃药？”姜南无语的转过身。“没有，我都看到了，盛荧她们把你和另外一个住校生关厕所里，我和她玩得好，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她会，她会这样。”林诗琪竟然觉得自己还有些难以启齿。“我虽然也欺负过其他同学，但是我从来不会欺负住校生，我都是因为她们背地里骂我，我才还击的。”“上次骂你是我有错，还有病，胖虎他们还打了你，虽然最后是他们吃亏，但我也有错。你放心吧，我以后不会和盛荧她们那种欺负同学，随意辱骂同学的人玩的。”“所以我要郑重的和你说声对不起，姜南，对不起，还要谢谢你，上次在雅社谢谢你救我。”林诗琪一鼓作气，全说了出来，像机关枪似的，突突突，突的姜南耳蜗疼。又用无辜又歉疚的眼神看着姜南，看的姜南脸热。姜南看傻子似的瞟了一眼林诗琪，林诗琪以为姜南也很愧疚，不好意思看她，还很大方的说。“没关系，我知道你打我也不是有意的，你不要放在心上，那我们就扯平咯，也可以做朋友嘛。”“呼。”姜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，只能深深叹一口气，给林诗琪一个背影。林诗琪追上姜南和她并肩着走。“我看到我朋友给我发的视频，还有点不可思议。”“我一直觉得盛荧是学习好，虽然有点小脾气，但是不会随便欺负同学的那种人，只有被别人欺负了才会还手的，上次也是因为你打我，她才推你的……”“闭嘴。”姜南脚步飞快。林诗琪小跑着跟上。“再说一句话我就闭嘴，你真要打盛荧啊。”林诗琪差点被姜南的眼神给刀死，但还是豁出去了，眼睛一闭，心一横。“那你可千万别打头啊，别把人打出问题了，冷静点，盛荧家挺有钱的。”几乎是吼出的这句话。“哦，是吗，巧了，我家也挺有钱。”今天的天气格外热，在持续一周阴天后，出现的暴晒，空气是闷热的，天空被一层云包裹着，看不清太阳，但刺眼，天气预报说要下大暴雨，这是暴风雨的前奏。高三五班教室里。有一部分同学在睡觉，有一部分在看书，还有些在叽叽喳喳的聊天。“哈哈哈，不知道那两个人有没有出来，是不是还在里面哭呢。”“肯定了，余窈那个贱*货可从来没有……”“砰。”后门被人一脚踢开，撞翻了旁边的垃圾桶，里面的纸屑掉了一地。聊天的几人被吓了一大跳，有睡觉的同学被吓的一个弹跳站起来，不知所措。“我，艹，谁踹的门，找……”